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湖州放生鸟

 2023-01-13 02:28  


第六回扫得开忽然便去放不下仍旧再来

却说那首座对济颠说道:「济颠兄!这一些衣钵,原是老师父传取您的,您若收往,就没必要说,如果不必要,是存在常住(方丈)里公用,照旧派匀了,分取众僧」济颠道:「我却要他何用常住自有,何消又存。既要送予众僧,谁耐心往分他不如尽他们抢了往,倒还爽快些。」那些众和尚传闻一个「抢」字,便一齐入手,您抢金子,我抢银子,打成一团。我拿法衣,您拿衲头,搅成一块。无论谁是师父,谁是门徒,直抢得爬起颠仆,争取个不拘小节。济颠哈哈大笑,只见抢很多的和尚,头上互相碰出一个个爆栗。那些和尚一时无意理睬,只是乱抢,一瞬间,抢得精光。济颠道:「快乐!快乐!免得遗留在此,作师父的口实。」又疯疯颠颠各处顽耍往了。

话说临安各寺有个例头,凡是方丈死了,过了很多天,首座便要请诸山的僧众来「会汤」(会餐),互为协商另请长老方丈之事。那一日灵隐首座请了各山僧众按例「会汤」。提起济颠行事,那首座道:「这济颠乃是远长老自满门生,任他疯疯颠颠,再也无论。今没有幸长老西回,这济颠心无顾忌,益发惛得没有成模样,倘请了新长老来,岂没有团结寺的风光皆坏了敢求各位先生劝戒他一番,也是空门中功德。」众僧道:「这个使得,快叫人请了他来。」监寺叫人分头去寻,直寻到飞来峰牌楼下,方见他领很多小儿,正在溪中摸鹅卵石头耍子。侍者叫道:「本日首座请诸山僧众会汤,随处寻没有到你。」济颠道:「既是会汤,定然是请我吃酒,快去快去。」便别了众小儿,同侍者一径走入方丈室来,只见众僧团团空座着,并没有酒肉。济颠哈哈大笑道:「我看你这僧人是木雕泥塑般坐着,这方丈室竟弄成个子孙堂。」

众僧正要启齿劝他,没有道他疯疯颠颠的,启齿便冒昧人,反没有好说得。照样首座道:「您且莫疯,师父死了,您须取师父争口气才是。」济颠道:「若要我取师父争气,把您这一些没有争气的僧人皆赶了进来方好。」首座道:「众僧奉佛法,日夕燃建,有何没有好,您要赶逐」济颠道:「且莫说别事,只您们方才会汤吃酒,怎就没有叫我一声,岂非我没有是有分的子孙」首座道:「非是没有叫您,本日是寺中的正事,寻了您来,不免难免发狂搅乱,岂没有误了我们的端庄。」济颠道:「看您这普通僧人,只会弄虚文,装假风光,做得什么正事。长老才死得几日,就有很多话说,老是取您们冰炭没有同炉,我往吧!让这座森林,凭您们没落了罢。」遂走到云堂中,拾掇了负担,拿了禅杖,取诸山僧人拱一拱手道:「暂别!暂别!」又走到师父骨塔边,拜了几拜,道:「门生且往再来!」拜罢,头还没有回,大踏步走出了灵隐寺。次早,来到西湖上,过了六安桥,见天色已晚,就投净慈寺,借宿了一宵。

次早,到浙江省亭上,乘了江船,与路回台州。一迳到舅父王安世家来。王家见了外甥,百口贺喜。济颠先拜见了舅父,又与王齐哥嫂皆相见了,刚才坐下。王安世问道:「您正在灵隐寺干了僧人,怎样身上弄得这般样子了!」济颠道:「出家人随缘过活,要好干甚」舅父道:「不知道您正在寺中,怎样过日子」济颠道:「还不看经念经,只是信口干几句歪诗,骗几碗酒吃,过得一日,就是一日。」舅父道:「您既要吃酒,何不住正在家庭中。」济颠道:「家庭中酒虽好吃,只觉没禅味。」那舅父见他身上破裂,隔日就叫人干了几件新衣与他,济颠那边肯穿,只说旧衣裳穿得自由。唯有叫他吃酒,再不推托。闲来便到晒台诸寺往游赏,满意时随口就干些诗赋玩玩。

年光易过,没有觉已过一年,忽一日对舅父道:「我在此耽误已久,想着杭州光景,放他没有下,我照旧往看看。」舅父道:「您说取那些寺僧没有合,没有如住在家里罢!」济颠道:「这个使没有得!」遂即吟四句道:落发又在家,没有如没有开花;一截干两截,是差是没有差。

舅父,舅母知道留他没有住,只得拾掇些盘费,赋予济颠。济颠笑道:「出家人随缘过日子,要钱银何用」遂别了舅父,舅母,并王齐兄嫂,依旧是一个包裹,一条禅杖,乘了江船,行到浙江省亭,上了岸,内心想道:「我本是灵隐寺出生,若投别寺往,便没有像容貌。莫若仍回灵隐往,看这伙僧人若何待我」算计定了,一径走到飞来峰,望着庙门走入寺来。早有首座瞥见,叫道:「济颠,您来了么现在寺中请了昌长老方丈甚是短长!没有比您旧时的师父,需求当心。」济颠道:「短长些好,便没有怕您们侮辱我。」首座道:「您没有犯规,谁侮辱您!」遂同济颠到方丈室来拜会长老。

首座禀道:「此僧乃先方丈的门徒----济颠,因游露台往了,本日才回。」昌长老道:「莫不便是吃酒肉的济颠么」济颠应道:「恰是门生,往日果真好吃几杯儿,现在酒肉皆戒了。」昌长老道:「宽大处理,若是戒了,可挂名字,收了度牒,往习作业。」济颠准许了。遂旦夕坐禅念佛,有两个多月,其实不出门。

没有期时值残冬,下起一天大雪来,身上严寒,走到厨房下来烤火,暴露一双光腿。那卖力火工心上看没有过,说道:「您师父留下很多衣裳取您,您倒叫世人抢往。现在这般大雪,还赤着两只光腿,却有谁来照应您」济颠道:「冷倒没有怕,只是熬了多时没有吃酒,端的苦恼了。」火工见他说得悲伤,便道:「您若想吃酒,我倒有一瓶在此,请您吃还没有打紧,然则生怕长老晓得要惩罚。」济颠道:「罕见阿哥美意,我躲在灶下暗吃一碗,长老若何得知。」火工见他端的没有幸,遂掏出酒来倒了取他一碗,济颠接上手,三两口便吃完了。赞道:「好酒!好酒!胜过菩提甘露,怎的要再得一碗更好!」火工见他喉急,只得又倒了一碗取他,他擦擦嘴又干了,只嫌少。火工没办法,只得又倒了一碗,济颠连续吃了三碗,还想要吃,火工忙将酒瓶躲过说道:「这酒是暂窖的,没有能多吃,这三碗只怕您要醉了。现在雪停了,您倒没有如瞒着长老,寺外往走走吧!」济颠道:「说得有理。」遂暗暗走出寺来,刚离得庙门几步,恰撞见飞来峰牌楼下的张公,迎着问道:「闻您巳回寺,缘何好暂没有见」济颠顿脚道:「阿公!说没有尽的苦!您晓得我是散怠惯的,自台州返来,被长老管得一步还没有准出门。本日天寒,感得火工美意,请我吃三碗酒,这是没有敷,故擅自出来,寻个主人。」张合理:「没有如且到我家往吃三杯,再往寻其他,若何」济颠道:「阿公若肯请我,就是主人了,何须再寻」人人说得笑了一回。走到飞来峰下,那张婆正在门前闲着,瞥见张公领了济颠来到,万万欢欣的道:「僧人若何一直没有见请内里往坐!」张合理:「闲话漫说,且快往拾掇些酒来吃要紧。」张婆道:「有有有!」忙到厨下往烧了两碗豆腐汤,热出一壶酒,摆在桌上,叫儿孙倒酒取济颠张公两个对酌。济颠道:「罕见您一家全是美意,若何消受」张婆道:「菜实没有堪,酒是自家干的,僧人尽管来吃没有妨。」济颠谢了,您一碗,我一碗,人人吃了十五六碗,济颠晓得有些醉意,叫声谢了,便要起家。张婆道:「当今长老没有准您吃酒,现在这般醉醺醺的归往,倘被长老惩罚,连我们还没有好看,倒没有如在此留宿,待酒醒了再归往罢。」济颠道:「阿婆说得是!」是夜就在张公家,同他儿子过了一夜。

次早起来,见天气晴了,想想道:「我归往一毫无事,多时未曾进城,很多同伙皆生疏了,本日走往各家望望也好。」遂别了张公,一路往岳坟标的目的往,忽撞见王太尉要到天竺往,济颠就走到路心,拦住肩舆道:「太尉何往」太尉瞥见是济颠,叮咛停轿,走下来相见了问道:「下官甚是念您!为什么多日没有见」济颠遂将回晒台之事,细细说了一遍。太尉道:「本日下官有事要往天竺往,没有得同您归往,您明天可来我府中走一趟,下官预备正在家候您。」济颠道:「多谢!多谢!」太尉仍旧乘轿而往。济颠遂进了钱塘门,一迳往岩桥河下沉提点家来,到了沉家,早有看门的出来,瞥见是济颠忙道:「内里请坐!我家官人甚惦念您,没有期他昨日出门,本日还没有返来,请师父坐坐,待我往寻他同来。」济颠道:「您往寻他,没有如我往寻他。」正要回身,没有期漫空又飘下几点雪来,一时诗兴爆发,遂讨笔砚正在壁上,题了一首【临江仙】的词儿:

寒冷彤云生远浦,漫空碎玉珊珊,梨花满月泛波涛,水深鳌背冷,住持老衲冷。度口行人嗟此境,金山变作银山。琼楼玉殿水晶盘。王维称善绘,下笔还应难。

题完了又想道,这等冷天大雪,他昨夜没有归家,定然正在漆器桥,小脚儿王鸨头家里歇宿,等我往寻他来。(按:王鸨头即沉提点之女友)遂离了沉家门口竟往漆器桥来,恰是「俯仰人天心没有愧,任他酒色又何妨。」究竟济颠到王鸨头家往,又做出甚么事来,且听下回分解。

批评:一,长老留下一烂摊子的旧衣服,给我做什么衣钵随身正在心库,众僧没有人天线人,不识真货正在底下,心外求佛夺法物,我还顺手人情,将长老留下这一些古玩废料,倾囊送给收破烂的师兄弟。看他们抢得狼狈不堪,贪念还深呢!哈哈!恰是:师法非躲这里头,西来心印被俺偷;布围堆内寻衣钵,撞破脑秃佛血流。

两,师父回去,我还暂别了灵隐寺,西湖甚是好风景,乘隙溜跶一番。回到了旧时家,参见舅父诉离情。唉!天地有情,人岂无情只将此情化道情,面临我佛家,冷冰冰!铁打心肠,铜干金身,难怪他耐得住地久天长,赛过世间几十年的肉体俗情!

娘舅见我破烂没有堪,叫人干几件新衣,吃一些酒,我答道:「家酒无禅味,新衣没有爽身。」原来是:佛酒别有菩提味,旧衣挡得风雨霜。

三,远瞎堂长老已去,换得昌长老,还当有一番新气象,果真我酒肉皆戒,仲春不知肉味,倒感觉清净很多。无奈火工怜我大雪天,光腿脚,故请我喝一碗,只因这一碗,又把酒瘾发生发火,弗成收拾。(世人切莫学我,弗成试,一试便突破酒瓮了!)

四,又出寺门,在外结善缘,张公,张婆好酒招待,还推辞不掉,亦正合我的口味。虽然说还俗酒宜戒,为度众生权借用,且看:「小解便还,一滴不留!」虽醉犹醒,实因佛体本领,金刚不坏,不然早已病发身亡,众生无此体格,莫学这类荒谬行动!

五,王太尉,沈提点,这一些官儿不嫌济颠,亦喜同济颠寻酒吟诗,恰是:还俗真还俗,不被佛祖辖;家家结善缘,个个识佛家。

阿若憍陈如等五比丘是最早跟随佛陀落发的门生。佛陀成道后,同心专心想要度化他们,因而前去他们所住的波罗奈国。途中,碰到一名名叫忧呼的婆罗门,这人告别怙恃,离家求师学道。他一看到佛陀肃静的容颜,心里生起无限的倾心,便向前大声赞叹,并问佛陀:“您以何人为师学道,若何能有如斯巍巍的圣者相貌?”

佛陀报告他:“我是自身悟入正道而出离爱欲坎阱,获得大自在,并没有教师教我。”

忧呼又问:“您现在要往那边往?”

佛陀说:“我要到舍卫国往击法鼓,为众生宣说摆脱存亡的大道。”

忧呼听了以后,如获至宝地说:“太好了!正如佛陀所说,我还想听听什么叫做佛法?若何才气摆脱存亡?不外我目前还有事,先走一步,明天将来再去听您说法。”

忧呼向佛陀合掌辞别,便迳自离去了。可是在他还未找到学道的先生时,有一天子夜,便病发猝逝了。

佛陀以佛眼看到这人已逝世,无限伤感地说:“人间的人实在愚痴,不懂无常,觉得前途无量,能够逐步学道,就像忧呼,见了佛陀却仍旧擦肩而过,错失人缘,现在忽然逝世了,再也不会听闻佛法,因此循环五道,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气出离苦海而得度?”

佛陀因而为座中的门生阐说为人有五难。所谓五难,便是:

得生人性难,生而长命难,值遇佛世难,能闻佛法难,闻法生信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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